二九 副使
当当当当，咱们瑶妹要出场啦！！！
正文开始
温旭的遗体总算归于完整，身首与身体缝合，再挑一个日子下葬。
当晚炎晖殿内，徐淇写完了一封书信，用信封装好，好好地放在桌上。身边的摇篮里温僖在哭闹，徐淇从摇篮里抱起自己的孩子。
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晃，轻轻拍，哼唱起一曲歌谣，直到温僖在母亲的怀里安然入睡，徐淇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动作缓缓放回摇篮里。
第二日晨光，温旻从安魂殿给温旭温晁诵完经，移步来看徐淇母子，到大门前时，温旻正欲敲门，看在早膳放在回廊，不免心中起疑，这早膳为何不送进去。
温旻随便拉了一个女侍，道：“今日的早膳怎么放在这里，不给少夫人送进去。”
那个女侍道：“是少夫人昨晚吩咐的，今日的早膳不要送进去，放外头少夫人自己出来取。”
温旻看着阳光穿过回廊，落在窗棂和地面上，心中不安。已经巳时了，嫂嫂从未那么晚没有开门，而且窗户紧闭着。
温旻敲门，朝里面问道：“嫂嫂，你起了吗？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请医师过来？”
温旻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声响，想着是不是徐淇不适没有力气说话，就要进去看看。
温旻推开门，总算有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里，女侍推开了房间的窗，温旻看徐淇的帷帐来拉着，上前收起帷帐，见徐淇端正平静地躺在床榻上。
温旻轻轻拍拍徐淇的肩，道：“嫂嫂，不早了，该起来。”
轻拍徐淇几下，发现不对劲，徐淇的身体好像已经僵住了。把徐淇侧过头，温旻在她的脖颈和耳后发现了青褐色的斑点。
“啊。”那女侍惊慌地叫出声，被温旻眼神憋了回去。
温旻检查徐淇身上的其他地方，道：“先别声张，去请温情大人来。”
女侍点点头，低着头出去。温旻回头，又去看了温僖，还好温僖现在只是还没有睡醒，没有什么大概。
温旻环顾着整间屋子的陈设，想着找出什么异状，看了几圈，只有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封信，温旻打开时，里面大致是：
小旻，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自你兄长的消息传来之时，我几番想与你兄长一块去了，可是阿旭身首异处，我却不能为他报仇。如今你兄长完身归来，我想我也该是时候了。我知晓若我这么做，你与父亲定然不许，不过我实在是太想念他了。人世有梁祝化蝶同飞，就让我与你兄长死后同穴，了却我最后一桩心愿。阿僖这个孩子，以后就要拜托小旻你了，告诉他阿爹阿娘很疼爱他，会在天上好好看着他的。
徐淇绝笔。
温旻看完整封信时，已是泪眼朦胧，将信放在桌上，泪珠滴落，信上的墨痕淡淡散开，哽咽呢喃道：“嫂嫂。”
女侍匆匆地将温情请过来，事情的经过在路上已经说了。温旻慌忙收起眼泪，将温情引到床前。
温情仔细看着徐淇身上的斑痕，拉出手弯曲手指，最后叹口气道：“与大小姐所料不假，少夫人确实是服毒自杀，时间应该是昨晚。”
温旻道：“有劳温情大人，还请大人去通报我父亲一声，我在这里为我嫂嫂整理遗容。”
温情微微点头行礼退后，离开了房间。
温旻和女侍给徐淇擦了身子，换上衣裳，一方布巾盖住了徐淇的遗容。
温情将事通报给温若寒时，温若寒歪了一下身子，险些没有站住，还好温元在旁扶住。
不过半月，岐山温氏宗主嫡系一脉亡故三人，不仅是对于家族嫡系一宗，对于整个温氏也算得上是重丧，温若寒出关，亲自主持丧仪和为安礼。
丧仪上，温僖哭得伤心，换了好几个人抱着也不停歇，看得温旻心疼，跪着将孩子抱过来哄，许是孩子哭累了，在温旻怀里睡去，温旻也担心让别人抱去孩子又哭闹起来，索性便一天都抱着孩子走完丧仪。
三月初，温旭，徐淇与温晁的棺椁同时下葬，进了温家祖坟，按照徐淇遗愿，与温旭死后同穴，也是在几日前，江城别院里王灵娇的遗骨被收进棺椁送到颍川。
温氏的停战牌一直挂在城门，温若寒二子皆亡，如今膝下只有一个才及笄的小女儿还有一个只有两岁的长孙。外部不论其他世家还是乡野散修，都在猜测温若寒下面要做什么，主要分成两派，一派偏向射日大军最后拿下不夜天城，一派觉得温若寒神功已成，温若寒亲自出马，前面的只能算是儿戏，也有中立者觉得最终是两方议和的下场，两方交战，遭殃的还是无辜之人。而温氏内部，旁支也对宗主嫡支一脉虎视眈眈。
就在不夜天城将白幡撤下时，有一个青年只身上了不夜天城，只求面见温宗主，不知他与温宗主说了什么，温宗主就将他收入麾下，不过一月，也成了温若寒身边的副使，与待在温若寒身边多年的温元平起平坐，关系甚至更为亲密。除此之外，温情杏林一脉被提拔，温情成为只为宗主诊治的医师，品级和温旻一样高。
这段时间内，温旻渐渐学起了管家的一些事情，温氏在民间的店面铺子武器行的账本送到温旻这里过目，女侍家仆的去留由她来掌握，也会从温情那里过问温若寒的身体，只不过关于宗务之事，温旻沾不上一点边。
一日，温旻来炎阳殿向温若寒汇报山下几家铸剑行新铸造的几件法器有瑕疵，要不返回去全部熔了。
到炎阳殿前，见温元守在外面，便上前一问：“温元，你不是我父亲的使者吗，怎么不进去，在这里守门。”
温元道：“孟瑶在里面服侍温宗主，让我在外头守着就是。”
孟瑶，又是他，前几次温旻想向温若寒汇报山下布行掌柜从中私捞油水的事情，没有见到温若寒，而是把事情告诉孟瑶，孟瑶再去转达，还有女侍家仆私通之事。温旻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父亲了。
亲子之间的事情居然还要一个副使禀报，温旻觉得简直岂有此理，不顾温元的阻拦，进到了炎阳殿内。
温旻刚进入，就见孟瑶刚刚关上温若寒寝殿的门，看到温旻时，上前行礼再道：“大小姐，温宗主现在已经歇下了，大小姐有什么事告诉我吧，我明日再转告宗主。”
温旻蹙眉，道：“我想和我爹爹说会话，怎么也需要你传达？”
孟瑶脸上挂着微笑，道：“温宗主确实歇下了，大小姐有什么话明日等宗主醒了再说吧。”孟瑶稍稍停顿一下：“不过，宗主确实让我交代给大小姐一事。”
温旻道：“何事？”
孟瑶道：“宗主想要重新改造教化司和僚司，让大小姐这几天就把这两个地方空出来。”
岐山教化司就是之前各世家弟子来岐山接受教化所在的地方，里面本来藏着各家公子被收上来的仙剑，后面被江澄和金子轩联手找回去了，而僚司里面放着的就是温氏之前抢掠各世家来的法器藏品，但是别家的法器，温氏也用不了，也就在僚司里面搁置着。
温旻道：“把这两个地方空出来，那么里面的东西又要放哪里去？”
孟瑶道：“这个宗主没有说，就交给大小姐处置了。”
温旻出了炎阳殿，问门口的温元孟瑶的身契现在在哪里，温元答孟瑶的身契就在他那里，温旻让温元第二日把孟瑶的身契送到朝瑶殿，她要看。
第二日温旻就到僚司察看，里面放着原本各家的法器藏品，被温氏抢了来，里面最多的就是江氏的法器和蓝氏的藏书，江家法器两千多件，蓝氏藏书也被抢了五百册，还有其余的加起来也有一千件。温旻想既然是温若寒要自己将这些东西处理了，那么把他们还回去也算是处理了吧。
温若寒还没有要在孩子身上安插眼线的地步。
温旻到了第二个地方，也就是教化司，里头放着的大多是仙剑，当时已经被拿走了，如今劳工在拆教化司里面的陈设。
温旻随便寻了一个监工的弟子问：“师弟，你知道这个教化司宗主要把它变成什么样吗？”
那个师弟道：“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孟副使只和我们说要铸一根到顶的铜柱，下面再放一鼎大铜锅，打一个大灶台添柴火。”
温旻在脑海里想象着这个样子，一旁有个年纪更小的师弟插嘴：“哎，师兄你说是不是宗主要请我们吃涮肉啊，铜柱上烤着肉，下面铜锅煮肉。”
师兄给了师弟一脑壳，道：“你就知道吃。”
烤肉，煮肉，温旻脑海中过电，她想到这么大的铜柱铜锅要干什么了，温旻看史书，知道人治世有纣王帝辛发明炮烙之刑。难道孟瑶向父亲提议的就是这个。
正是温旻思索之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听到声音大概是“快点，将他们关到地牢里”还有骂声“温狗，放了我们”以及哭声。
温旻出去一看，看到的是温家弟子押着不知道那个家族的人，像牵牛一样赶着，要赶进地牢里。
顿时，温旻明白了，温氏现在开始抓人，就是为了后面这种残酷无道的刑罚，而这些都是最近新来的那个孟瑶提出来的。
温旻回朝瑶殿时，温元换班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温旻看过温元送过来的孟瑶的身契，上面写了孟瑶，云梦人士，在云梦时在一家药铺做过账房先生，在酒楼做过伙计，还有自己种田，赚足了盘缠到了岐山之后，就直奔不夜天城而来。
温旻对于这份孟瑶的身契半信半疑，既然他的身契上提到了云梦，她就有必要亲自去云梦打听一番，再说了，她本来就打算亲自将江家的那些遗物还回去的。
温元走后，温旻想着刚才看到的温氏不知道又抓了哪家的人上来，兀自想了个办法。
到了夜里，冉蕊和几个女侍端了几样好菜和美酒来看守着地牢的弟子。
冉蕊道：“各位师兄守夜辛苦了，大小姐体恤，赏了酒菜给师兄们当宵夜。”
不夜天城夜里也要有弟子守夜，夜里天凉守又乏味，到了三更确实会有夜宵供应，但也是冷酒小菜。这次温旻赏的是佳酿鱼肉，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
冉蕊擅自将酒菜端进地牢的桌子上，几个女侍还给弟子斟酒，只不过三杯温酒下肚，守夜的几个弟子便呼呼大睡过去，冉蕊摸走了弟子腰间的地牢钥匙。
南宫穿着夜行衣拿过钥匙，进入地牢。地牢里被关起来的弟子看见南宫，有的骂街有的求饶。
南宫不理他们，用钥匙打开了地牢的大门，温家人这个动作倒是让关在地牢里的人想不明白，南宫冷冷开口：“站着不走，是要等外头的人醒了？”
里面的人愣了半晌才知道南宫是来放他们出去了，抢着出了地牢的门，逃出去时看着看守的人睡了过去，南宫领着人到了后山，指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让他们下山。
“师兄，师兄。”冉蕊将钥匙挂了回去，摇醒了睡过去的几个守夜弟子。弟子醒来时，见温旻站在桌边看着他们。
温旻道：“怎么回事？守夜怎么还能睡过去。”
那些弟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温旻又道：“今日白天抓上山的那几个人呢？”
守夜弟子才想起来，一个个跑过去了看，人没了。他们自知没有办好孟瑶交代的事情，就是没有办好温宗主的事，纷纷转头看向温旻，眼神里乞求可以得到大小姐的一丝庇护。
温旻假装无奈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教化司不是还没有重建完吗，反正人有的是，还不用急。”温旻象征性的给了今夜的人一人十个板子，以示惩戒。
接下来几日，温旻一直在清点僚司的物品，从物设局支了好几只大箱子，做好记录。温旭生前曾将自己门下的二百弟子划给了温旻，在温旻门下日子过得滋润，也就听温旻的差遣。其他家的东西就让门下弟子送回去，丢在门前就走。而江氏和蓝氏的事情，温旻自己带着人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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