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员小闹

三十 归还

温旻派人向温若寒传了话,要下山两天,得到应允之后,将箱子装上车,带着果子上了马车,离岐山最近的是姑苏。温旻道先去姑苏再南下去云梦。

在姑苏包了一间客栈住下,温旻将门下弟子分成两拨,一波留在客栈守着装着江家的箱子,一波跟着温旻带着藏书前往云深不知处。

姑苏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情,水多船多,吴侬软语,连水边的商贩吵架都是轻轻软软的,和岐山豪气洒脱的性子好不一样。

一行人至云深不知处山脚,第一次来的温氏人无一不被刻了一石壁的蓝氏家规所惊到,温旻之前没有来过云深不知处,只在十岁时听从云深不知处听学回来的大哥说,姑苏蓝氏规矩颇多,一言一行均有约束,也是因为这样,教导出来的弟子个个都雅正端方,谦虚有礼。

要到云深不知处山门先要走常常的石板阶,温旻望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摸了摸怀中果子的绒毛,吸了一口气,起步上山。

众人走了一炷香才隐隐约约看见云深不知处的山门。温旻回头看看,负责几个抬着箱子的外门弟子已经气喘吁吁,下令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休息了一刻钟,最后再走上一刻钟,可算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山门,不过山门处的云深弟子见着一群炎阳烈焰袍出现在山门时,还以为岐山温氏又打上来了,脸色大变。山门弟子欲要传讯通知家主,温旻阻拦道:“公子且慢,我们今日不是来打架的。”

温旻早就知晓贸然到云深不知处会有此局面,但若是提前通知,怕是姑苏蓝氏更不相信岐山温氏。

温旻只得先自报家门,从红玉手中接过事先写好的拜帖道:“麻烦公子去禀报蓝宗主,就说岐山温氏温旻前来归还蓝氏五百卷藏书。”

温旻?他们不认识温旻,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名字,就是前不久潜入金鳞台,将兰陵金氏金公子打成重伤,手握六钧弓的岐山温氏温旻。她说她来干什么,她来还被温氏抢走的蓝氏的五百卷藏书。

山门弟子面面相觑,用眼神在问:都说岐山温氏狠辣阴毒,她说的话你信吗?我不信。

温旻看着他们用眼神打着哑谜,再次递上拜帖,目光真挚,温声有礼道:“麻烦公子去禀告蓝宗主,岐山温氏温旻前来归还蓝氏五百卷藏书。”顿了顿再补充道:“我们可以不进去,让蓝宗主出来清点藏书便可。”

山门弟子第一次见懂礼貌的温家人,“这”了半天,一个比较年长的弟子出来道:“姑娘你说来归还我们蓝氏的藏书,可否打开箱子,让在下查看一番。”

温旻略微点头,道:“自然可以。”温旻让弟子将几个大箱子打开,蓝氏弟子左右看看,上手摸了摸,又抽了几本出来,确实是蓝氏藏书不错,至少证实温旻说的一半是真的。

蓝家弟子走到温旻面前,接过温旻送上来的拜帖,道:“你既如此,我便去通报我们家主,在此之前你们温氏不可踏进蓝家山门半步。”

温旻说好,那个弟子对其他山门弟子耳语几句便进了山门。

雅室里蓝曦臣和蓝启仁在谈论着,山门弟子前来禀报:“宗主,蓝先生,有温氏人说来归还蓝家藏书。”

蓝启仁和蓝曦臣饮茶的手同时顿住,蓝曦臣问道:“哪个温氏人?”

弟子道:“那姑娘自称是岐山温氏温旻。”说着递上温旻送来的拜帖。

蓝启仁和蓝曦臣也没有见过温旻,只能辨出拜帖上的字迹和清河看到的休战信属于同一人所写,不知她说得是真是假。

蓝启仁道:“那人呢?”

弟子道:“已经在山门口了。”

蓝曦臣站起身,到那弟子身边,道:“你可见过那是蓝氏藏书?”

弟子道:“弟子已经查验过一次,确实蓝氏藏书,而且那人还说她可以不进来,请宗主去山门清点藏书便可。”

蓝启仁捻着胡子听弟子说话,听到五百卷藏书心绪波动,对蓝曦臣道:“曦臣,既如此你便去山门查验一番,千万小心她手中的六钧弓。”

蓝曦臣道:“曦臣明白。”

蓝曦臣到达山门是,温旻坐在山门前石头上抚摸着怀中的猫团子,见从云深之中缓缓走出一位公子,手持白玉洞箫,山门口盛开的玉兰花与这位公子外袍上的花纹相衬,衬得这位公子皎如月光,温文尔雅。

蓝曦臣见着几个温家修士簇拥着一个女子,靠女子身上的家袍颜色分辨出了面前这位姑娘是温氏嫡系的弟子,鲜艳的家袍与在皎洁淡雅的云深不知处格外显眼。温旻起身向蓝曦臣行礼,蓝曦臣略微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看温旻身边可有其他温氏的痕迹。

蓝曦臣不免想到之前的江氏也是这样,这温氏女前脚刚到,温晁后脚就带着船队来了。

温旻见蓝曦臣没有问话,面色凝重,寂静的云深山门只有风吹过花草的声音,温旻开口道:“蓝宗主请放心,今日真是只有我和门下弟子前来。”

蓝曦臣查看完毕,确实没有感觉到还有其他温家人的存在,微瞄了抱着果子的温旻一眼,肃然道:“温姑娘既然是来归还我蓝氏藏书,那么就将箱子打开,再让蓝某查看一番。”

温旻再一次让弟子将箱子打开,箱子整整齐齐摆放着书卷,蓝曦臣随机取了一册,翻阅起来,此卷正是《清心》第五十八册,又拿了不同箱子里的其他书卷翻阅,皆是蓝家编纂没错,只是此次温旻来归还的藏书数目实在太多,在山门口没有办法一册册地检查过去,并且对于蓝氏藏书最熟悉的该是蓝忘机,

蓝曦臣再一次看温旻的时候,面色和缓多了,道:“姑苏蓝氏非千人一面看待,温姑娘既然是真心来归还我蓝氏藏书,山门诸多不便,还请温姑娘携书卷到寒舍,由我姑苏弟子仔细查验。”

温旻道:“那便叨扰云深不知处了。”

蓝曦臣道:“那便请温姑娘将随身的佩剑法器交给蓝家门生保管,独自随蓝某进山。”

蓝曦臣此言一出,身后温家弟子反应不同,有弟子道大小姐怎么一人进去,万一有诈。温旻用眼神制止那弟子,她明白蓝曦臣的用意,他还是不相信温旻只是单纯地来归还藏书,扣下仙剑法器,只让她一人进入云深,制约她在云深不知处的举动。

温旻只道好,蓝曦臣亲眼见着温旻将赤雀和六钧交到蓝家门生手中,与身后弟子说了只在山门处等候,几只箱子由蓝家弟子抬进门,独自跟随蓝曦臣进了云深不知处。

到达雅室时,只有蓝启仁在内,温旻道:“岐山温氏温旻见过蓝老先生。”

蓝启仁看了温旻一眼,只是点头,指着堂下的一张檀木椅,道:“坐吧。”

温旻坐在椅子上,仪态端正,由家仆上茶,温旻捻起茶杯遮袖抿了一口,果真是好茶,一股清香,起初微涩,回味甘甜。

温旻轻轻放下茶杯,雅室进来一个与蓝曦臣容貌有八九分像的少年,卷云抹额,白衣翩翩,不过和他兄长比起来,神色冰冷,表情淡然。暮溪山温旻曾遥遥见过蓝忘机一面,只不过当时眼中只有江澄,并未仔细端详。

蓝忘机看见堂内坐着的温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温旻首先对蓝忘机点头问礼,蓝忘机才回礼。怀中的果子似乎不喜欢蓝忘机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伸着脖子咪唔一声,被温旻摸着头,伏在腿上,温旻轻轻道:“不可。”

蓝曦臣开口道:“忘机,温姑娘今日前来归还藏书,藏书阁还是你最熟悉,清点藏书便交给你了。”

蓝忘机进门时就见到雅室门前几只大箱子里装着曾经被温氏抢走的藏书,现在几个弟子帮忙将箱子中的藏书一摞摞地拿出来,蓝忘机一部部,一册册地仔细清点过去。毛笔在一旁的纸上记录。

蓝曦臣,蓝启仁和温旻三人坐在雅室内,看着蓝忘机和门前弟子整理书卷。

过去半个时辰,蓝忘机将所有书卷清点完整,由弟子重新整理好,送往藏书阁归位。

蓝忘机进入雅室,向蓝启仁行礼再道:“叔父,藏书已经清点完毕,《清心》八十一卷,《齐平》九十七卷,《问灵》一百三十二卷,《正居》七十二卷,《养性》一百一十八卷,共五百卷藏书,一卷不少。”

蓝忘机说完,蓝曦臣和蓝启仁心底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当时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携抢救下来的藏书流浪,蓝忘机拼死挡在藏书阁前,还断了一条腿,但还是被温氏抢走五百卷。蓝家人一度以为温氏会将这些藏书一把火烧了,百年藏书变得残缺不全,成了蓝家人心中的痛。

蓝忘机说完同坐在雅室里。

“哎——”蓝启仁长叹一口气,感慨万千,看着温旻道:“你兄长温旭当时火烧云深不知处,掠走藏书阁五百卷藏书,如今又是你将藏书归还,你是来偿还你兄长在云深犯下的罪孽?”

温旻淡然笑道:“算吧,如今我二兄双亡,我拿到理家之权。不夜天将重新改造教化司,晚辈看着百年藏书若是一把火烧了着实可惜,所以才想起将当初温氏掳掠之物归还,也算是温氏记上一点功德。”

重建教化司,听到教化司,蓝家人眼中泛起波澜。蓝曦臣想起前几日松江的几个小家族上云深不知处,说温家人抓走了族中的几个弟子,难道温若寒又要重翻教化那套。

蓝曦臣说道:“前几日松江吴氏前来救助蓝氏,岐山温氏抓走了松江吴氏的几个弟子,还至今未归。”

至今未归?温旻不禁浅笑出声,她记得那几个人在温氏地牢里只待了几个时辰,南宫便把他们放了,温旻或许明白,如今岐山温氏恶名昭著,在添上几个坏名声也没什么关系。

温旻道:“原来当日我看到被我家弟子抓上来的是松江吴氏的弟子,他们来和姑苏蓝氏说弟子被抓上岐山至今未归。可是就在当晚我亲手打开了不夜天地牢的大门把人都放了,他们也只是在地牢里关上了几个时辰,何来至今未归。只怕吴氏的弟子早已经回去了,没告诉姑苏蓝氏吧。”

温旻看蓝曦臣的眼神中由疑虑,手继续抚摸着怀中的果子,继续道:“我此次来姑苏,一是归还蓝氏藏书,第二件事便是来告知蓝宗主护好自己门下的弟子,不要让门下弟子落入温氏手中。”

蓝启仁听着温旻说的话,脸上惊诧之色更重,还带着两分怒意,从主位上起来,快步到温旻面前,声色提高了几分,道:“温若寒他重创我姑苏蓝氏,如今他又要抓各家弟子,究竟要做什么?”

温旻不变颜色,往下接着说:“我父亲要改造教化司和僚司,到时候恐怕天下要重现殷商末世的情状,我也是见松江吴氏的弟子被抓上岐山才想到的。想到姑苏蓝氏确实是被岐山重创过才来提前告知一声。若是换作兰陵金氏,我才不管呢。”

人世殷商末世,商纣暴政,民不聊生,最后王朝被武王推翻,纣王帝辛最终葬身于鹿台火海之中。

蓝曦臣扶住蓝启仁,自温旻出现在云深不知处开始,蓝曦臣就对温旻的话半信半疑,如今她又将自家谋算和盘托出,蓝曦臣实在是摸不透眼前这小小女子。

“如何证明?”蓝曦臣身后的蓝忘机上前,温旻“嗯”了一声,蓝忘机再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我们又该如何相信?”

温旻道:“我如今确实无法证明我所说的,我所说的也是我一人所见,信与不信皆由你们自己。”

蓝曦臣道:“温若寒是你父亲,射日之征所剑指的就是温若寒和岐山温氏。你将这么重要的情报传达出来,无异于将匕首交给了我们,众仙门讨伐温氏的理由又多出一条。”

温旻站起身,道:“我不是在帮你们,我是在帮我自己家,没有人会愿意去打仗的。我不愿见温氏再去欺压其他家族,但是我也要保温氏族人无恙。教化司一事,我来告诉你们,也是让你们做好准备,别像之前那样。”

温旻一人在雅室里面对着蓝家三人,身躯柔弱,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坚定。

蓝启仁道:“单凭你一人可以桎梏温若寒乃至一整个岐山温氏的策略?”
    温旻道:“我不能,蓝老先生太高看我了,我虽然是我父亲的孩儿,但是对于族内的宗务策略我没有一点权利。晚辈今日说的话,蓝老先生可作云烟,听了便罢,若是蓝老先生听进去了,晚辈就不算白走一趟。”

温旻的一番话似乎将人说动了,温旻莞尔一笑,不论他们听不听得进,温旻话已带到,问心无愧。

蓝曦臣道:“若你家还是在抓各家弟子,教化司一事?”蓝曦臣想在仔细问问,话说了一半提醒自己面前此女乃是温氏中人,她终究是要和岐山温氏站在一起,怎可拜托于她。

温旻道:“教化司一事我回去之后还是会争取扭转我父亲心意,还有新的各家弟子被抓上山我会把他们放了的。但如果有人要做损害温氏的事情,我会让他们变成金氏的那个样子。”

“告辞。”温旻从蓝家门生手里拿回自己的赤雀和六钧,头也不回顺着来时路下山。

到了山门口时,红玉带着一众弟子等着,她道:“大小姐一人上山,没有什么事吧?”

温旻轻轻挑逗着怀里的果子,道:“没有,咱们走吧。”

温旻带着一行人下山,在姑苏客栈休息一晚,南下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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